現在離婚比例多少合適
㈠ 中國的離婚率是多少
按國家統計局的數據,1991-2002年,中國的粗離婚率在0.72‰-0.98‰之間,2003-2010年,粗離婚率在1.05‰-2‰之間,2011年後,中國人民開始放飛自我,粗離婚率從2.13‰猛沖到2019年的3.36‰,這些年除了2021年離婚率略低,其他年份一直在3‰以上,每年有400多萬對離婚。
以最嚴重的2019年舉例,當年中國947.1萬對結婚,415.4萬對離婚,總離婚人數相當高,我們常聽到一些聳人聽聞的新聞,說中國離婚率高達百分之幾十,就是從這個數據去推導的,簡單地用離婚人數除以結婚人數,實際上這樣算不怎麼科學,我空橡們常說的粗離婚率,是當年離婚對數/年平均人口數*1000‰,數據能到5‰就已經夠驚悚了。
有粗就有細。
我們有時會聽到比利時71%、葡萄牙68%、德國46%的驚人離婚率,那就是細的演算法,通常指年度離婚數與已婚婦女人口比,這個演算法是恐怖主義演算法,為了人類和平,國際上一般不採納。
按粗離婚率,歐洲第一的是立陶宛,也不過3.1‰,第二名的丹麥是2.8‰,第三名的芬蘭是2.4‰,比利時、葡萄牙的粗離婚率,也只有2‰。
世界其他各國,美國粗離婚率是2.9‰,日本是1.5‰,韓國是2.1‰。
2021年是中國離婚率的一個分界線,猛地從上年的3.1‰回落到2‰。這是因為離婚率高得嚇人,遠超歐美日韓,可能是世界第一了,中國緊急推出了「離婚冷靜期」這個制度,想離婚的話,夫妻倆先回去洗把臉,冷處理一個月想明白再來,別火急火燎地跑來離婚,迅速就把離婚率打下來了。
這個方法其實是跟韓國學來的,我們婚姻遇到的困境,韓國前些年早走了一遍。
1990年韓國粗離婚率是1‰,隨著經濟的發展,2003年猛地殺到3.4‰,遠超各發達國家,僅比美國3.8‰低,當年韓國全國上下都頭疼,管自己叫「離婚共和國」,只好推出了「離婚熟慮制」,沒孩子回去冷靜一個月,有未成年孩子冷靜三個月,離婚一下被打落到2‰。
事物發展是有規律的,中國這邊一模一樣,離婚冷靜期一推出,中國離婚率也立馬從3.1‰落到2‰。
面對上升的離婚率,通常會讓人聯想「婚姻不幸」這四個字,以為當代中國人的生活越來越糟,才會產生這種現象。
其實這是完全錯誤的認知。
在過去,「婚姻不幸森段」跟「人生不幸」是綁定在一起的,離婚代表著余後人生,尤其是女性的余後人生極可能會遭到毀滅性打擊。
而今天,「婚姻不幸」跟「人生不幸」已經徹底分割,離婚只是離婚,不能決定後面漫長的人生,離婚對人生影響的權重越來越低。
我小時候住在湖南農村時,鄰居有夫妻吵架,女方氣不過,轉頭就喝了農葯自殺,沒給救回來。
這種事在1980年代的農村時常發生,80年代前應該更多,我稍大一點就想不明白,離婚不就行了嗎?何必要自殺呢。
同樣的問題,也出現在我第一次讀《金瓶梅》時,看到李瓶兒那麼有錢,為什麼老是巴巴著嫁人,而且會主動埋伏筆,還在跟這位過日子,就開始物色下一任丈夫。
她第一次上西門家找第三任老公花子虛,沒尋著人,就很曖昧地對西門慶說「看奴之面,勸他早些回家。」她第一次跟西門慶見面,完全沒有情感積累,哪來什麼面什麼面的,用詞十分主動,有主動貼上去的嫌疑,西門慶一聽就懂。
花子虛剛病死,她就想嫁給西門慶,但西門慶釣了她半年,突然捲入其他案子耽誤了,又矮又丑又不行的蔣竹山趁虛而入,說西門慶已被連累,「在家躲避不出,房子蓋的半落不和的,都丟了,東京關下文書,坐落府縣拿人,多半是入官抄沒的數兒,娘子沒來由嫁他做甚?」
李瓶兒馬上就怕了,病急亂投醫,主動說要嫁蔣竹山,請他入贅,給他三百兩銀子開店,用詞更加直接主動:
「人家倒也不論大小,只要像先生這般人物的。」
西門慶搞定麻煩後,回頭就把蔣竹山往死里整,蔣竹山又被李瓶兒掃出家門,只好逃命去了,西門慶完全掌握主動權,此後三番五次羞辱李瓶兒,李瓶兒卻咬死要嫁他,把我看書看得都給整不會此虧譽了。
李瓶兒小姐,做一個獨立單身富婆它不香嗎?
後來世面見多了才知道,在生產力不發達的階段,女性脫離家庭這個單位,是十分危險的,離開婚姻約等於離開安全范圍,會落入到比較危險的境地。
在古代,大部分人都要參與到繁重的體力勞動中,挑水、砍柴、修屋、開荒、耕田都十分辛苦,只有男性才能承擔,日常經濟保障和爭奪水源、保衛田地,就由男性主導,而女性可選擇參與的社會活動很小,只從事勞動強度偏低的工作,比如紡織、刺綉、做飯、飼養家禽、照料小孩等,在經濟上陷入了弱勢,基本成為男性的附屬。
古代出行更是又危險又麻煩,普通人一輩子沒出過縣城,能遠行的一般是官員和商人,官員代表政治權力,商人代表經濟權力,這兩樣就更被男性牢牢把持,社會道德與法律也全面倒向了男性,女性要在很小時指定婚姻,早早嫁給一名陌生人,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社會角色。
其實大家也不要簡單地用壓迫女性這個角度,來閱讀古代的生產關系,古代生產力太低,活下去很不容易,男性面臨著繁重體力活和生存壓力,耕種漁獵服徭役戰爭都是男人在扛,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,這種痛苦,天天躺床上拿手機刷視頻的現代人難以想像,男性是在玩命生存,需要女性提供後方照料,家庭單元是互補關系。
別說古代了,就是我在攀枝花采訪當年的老三線工人,他們拿出五十年前的合影,給我一個一個講裡面的人物,同年齡的男性都去世得七七八八,而女性大多健在,一位老三線人說:男人苦哇,流血流汗一輩子,都是累壞了身體先走的。
男性拚命維持家庭這個單元,女性則讓渡出部分權力,不用參與更艱苦的勞作。
生產力低下時期,這種共生關系不能輕易破壞,否則會導致社會經濟體系失衡,女性還因為無法獲取收入,要是離了回娘家,娘家人也會嫌她增加經濟負擔,因此離婚女性要遭受到巨大輿論譴責,活在古代的女性一旦嫁出去,就真的成了潑出去的水,沒什麼退路。
所以富婆李瓶兒一直沒什麼安全感,一次接一次地嫁人,找政治和經濟上的主心骨。
哪怕她擁有財富,但她一個人守不住財富,政治經濟體系,是需要男性來主持的。
我親歷過的1980年代湖南農村,跟古代生產生活區別還不大,普通家庭就是多了電燈,村裡會有一條鋪滿碎石的土路,可以輾轉幾趟破中巴或改裝三輪車進城,其他放牛、耕田、挑水、喂豬、洗衣等工作,上千年一直這樣忙活。
直到電視、空調、洗衣機、自來水在2000年代進入農村,農民們才接觸到真正意義上的現代生活。2010年後汽車和互聯網在農村普及,農民們日子才過得舒心了些。
中國離婚率的變遷,跟中國工業化發展周期,以及農村現代化的周期是一模一樣的,婚姻原本是一種男女協作生存的組織關系,當繁重的體力活被機械取代,完善的法制重點保護弱勢的女性,能坐在辦公室工作就能獲取經濟收入後,女性從經濟獨立走向人格獨立,開始擺脫過去的婚姻從屬關系,要為自己而活了。
過去女性不能離婚、不敢離婚,最激烈的寧肯喝農葯結束人生,也不願承擔離婚後的生活壓力,但現在生產力上來了,女性獲得了主動否定婚姻的能力,她們有了更多的選擇權。
按相關部門的統計,中國70%的離婚是由女性提出的,這是女性人格解放的重要標志。
過去婚姻不幸就等於人生不幸,現在不同了,離婚只是離婚,那隻是人生的一個小站台,不是人生的全部。
愛情和婚姻被文藝作品過度美化過,使許多人對婚姻有著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,真實的婚姻生活其實大多都一地雞毛,睡在一起的兩個人,常常會被對方尖銳的個性扎傷,這世上誰能沒個脾氣,別說愛得死去活來,能好好相處都十分不容易。
事實上我們的爺爺奶奶、爸爸媽媽一代,通常不是他們喜歡對方而一起安度完今生,而是生活壓力逼迫他們綁定在一起走完一輩子,他們跟我們的煩惱是一樣的,同樣痛苦過、同樣對噴過,同樣為了家務活摔過碗,為了一句傷人的對白翻過臉。
他們也想過離婚,但離婚的成本太高,他們承受不起,就湊合著過吧。
但現在不一樣了,女性可以在一二線城市,輕易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,她有經濟能力對沖離婚後的風險,她們沒有後顧之憂,可以大大方方提離婚了。
由於男性中肯定也有一部分品性不好的存在,要麼懶要麼臟要麼不負責任,許多女性覺得跟這種男性過完一生,其生活品質還不如單身,她們會果斷地選擇自己過一輩子。
其實我一直覺得,我媽要是有經濟能力,她三十多歲就不會跟我爸過了,能到死還是夫妻,主要是家境貧寒造成的。
我曾經統計過,現在珠三角這邊我認識的同齡人里,已經有七名40歲上下的女性一直未嫁,或者嫁人不到半年馬上離婚,她們在廣州深圳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,有不錯的收入,能夠保障生活需求,現在年齡大了選擇范圍極小,嫁人對她們來說是降低生活品質,我估摸著她們是終身不會結婚了。
中國80後這些終身不會嫁人的中產女性,是中國工業化進程中的正常現象,是女性獲得自立空間的具體表現,不要用可悲的神情打量這種現象,別人怎麼做選擇是別人的事,我們只要知道有這種事發生,但不要去圍觀、去哀嘆,更不要用居高臨下的憐憫態度,去打擾她們選擇的生活方式。
中國的剩男和剩女處在兩個不同的端點,剩女往往條件還不錯,剩男往往條件真的不太好,剩女是不可能嫁給剩男的,歐洲文藝復興時期,誕生了歷史上第一批受過教育終身不嫁的剩女,她們可不會嫁給歐洲的窮苦農民,最後都以「家庭教師」為掩護,在各個貴族的城堡里終老。
現在中國的情況是一樣的,一二線城市的中產剩女,不可能嫁給中西部農村剩下的男性,她們的教育和經濟實力碾壓對方,他們是兩條平行線,強擰也擰不到一塊。
80後終身孤老的女性,應該是完成工業化後,中國第一波這一類人群,不出意外,後面90後、00後,也會涌現出一定數量的終身孤老的城市女性,這是正常的社會變遷,大家不用大驚小怪。
如果不是中國及時學習韓國,從2021年搞了「離婚冷靜期」這個流程,我懷疑我們的離婚率還會再沖一沖,說不定能跑到4‰-5‰,但幸好及時啟動了這項功能,幫中國高企的離婚率剎了剎車。
以現在的生產力發展程度來看,婚姻還是無法擺脫「基於財產的強制和規范」的協作關系,去作為構築社會的底層單元,並不是純粹的情感共生關系。
如果像恩格斯所說,不存在經濟關系才是真正的婚姻,那先得徹底解決生產力問題,畢竟不談生存,哪裡來的發展。
另外婚姻也從來不是愛情的必要形式和必然結果,愛情這個東西本身也有保鮮期,現在能保鮮兩年就已經很驚世駭俗了,我們要警惕婚姻完全物質化,但更要警惕對愛情的過度浪漫化。
做一個有趣的現實主義者,才能更積極地面對這又辛苦又無聊的人生。